第7章 逃离2

第七章 逃离2

借助高泉欤的人际关系,逸阳找到李涟婷的家,那个在自己梦里死去的女子,唯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这个女子还活着。三楼,逸阳按响了门铃,屋内才传出急促的脚步声,李涟婷在打开木门后并没有直接开铁门,目光在逸阳上下打量着,这是逸阳初次在现实中见到她,李涟婷还算得上是个秀丽的女子,与照片上的她相似,似乎在十年过后也没有多少变化,特别是那双金莹的双眼,依旧带着年少的澄清。

“请问你找谁?”她问。

“李涟婷小姐。”逸阳告诉她:“我是岷城二中的高三学生,今次前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与你谈谈,可以吗?”

李涟婷缓下一口气,尽管带有疑惑,但她最终还是打开铁门。

“随便坐吧,没想到我都已经有九年没回二中了居然还会有二中的学生来找我。”

李涟婷在转椅上坐下,本想沏茶,但逸阳制止了她,说:“很抱歉,我所要谈的事恐怕关于你的性命。”

李涟婷停止了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没有问。

“叶苗是你高中时的好友对吧?”逸阳问。

果然,李涟婷的脸色有着明显的变化,从困惑到惊慌再到冷静,她问:“你怎么知道叶苗的?”她的神情已经不再带有任何轻松,逸阳看得出她的谨慎之心也在骄固,似乎叶苗二字在他们记忆里都是敏感的。

“你知道刘惠雪和姚文俊的死吗?”

李涟婷站起来,脸上一片诧异,连带着不相信的口吻:“他们死了?”

“是的,同作为叶苗昔日的好友。”逸阳摘下眼镜,那双眼依旧正色,而李涟婷在逸阳语毕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几近凝固,茫然,甚至带上稍微的恐惧。

“他们怎么死的?”李涟婷问。

“姚文俊是在去年七月满身是血冲入学校演奏室后被钢琴曲吓死的,而刘惠雪是在去年十二月份夜间不明原因吓死,最后被吊在钢琴室里。”

李涟婷尽量让自己的内心安稳下来,但这焦虑的眼神依旧在四下胡**索着什么,她问:“这些与叶苗有什么关系?”

“叶苗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李涟婷愤怒地望着他,口气略带责备,说:“叶苗已经死了,请你别拿一个死人开玩笑,如果你是为了音乐或者社团来找我我无任欢迎,但如果要跟我谈及叶苗刘惠雪她们我请你立刻离开!”

逸阳站起来,没有争辩什么,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肯定失踪的叶苗已经死了,不过叶苗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你,请你小心。”说完,逸阳便自觉离开,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与她交谈,这个女子内心其实也同样纠结甚至害怕,她内心有鬼,但又不愿鼓着勇气去审视和面对,梦里的提示已经很明确了,李涟婷逃不过这一劫,他也无谓去为了李涟婷与叶苗对抗,明知道自己救不了又何必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

逸阳开门踏出宿舍门,李涟婷在背后冷冷地看着他离开,眼神格外复杂,上楼的人莫名地瞥了逸阳一眼,最后走去,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在逸阳走后,李涟婷也曾感到伤感,还有少加的自责,姚文俊刘惠雪的死让她想起十年前发生的一切,本以为这份自责永远被掩埋,但时间的流逝也尽不让人满意。此刻,李涟婷没有动弹,坐下沙发上,心里很是复杂,逸阳的话给她带来强烈的不安感,她并不相信叶苗会从地狱口爬出来报复她们,她不相信鬼神,但她担心会有人利用叶苗的名义来找上她,她与刘惠雪已经有九年没有联系过,本以为这些事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逝,但而今有人重新把目光放回叶苗案,别说真的叶苗归来,只要案子真相被查出,她的生活也必定受毁,她不需要以死亡为代价,但她害怕别人的目光,她才二十五岁,一个月后她可以走上婚礼的圣殿,她不想去逃避,不想坐以待毙,可她此刻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从柜台里抽出一本发黄的日记本,翻阅到姚文俊和刘惠雪家的电话号码,她想确认,确认他们的死亡,她不能如此轻易就相信逸阳所说的话,按下手机按键需要勇气,同时,她也在尽力抑制自己内心的不安,闭上眼,等待着联络的另一方接听。

既然明知道改变不了,又何必尝试着阻止呢。逸阳问自己,若是因为一双通灵眼,看到死亡,也不会对死亡有所敏感,它们不惊扰自己,自己何必多管闲事,有些人罪有应得,自有它们回来报复,取回公平,自己能充当什么角色,干涉此案不是自己的义务,他没有必要成为下一个受害方。

“难道我真的要放下她不管吗?”逸阳问,既然调查此案的目的就是为叶苗讨回一个公道,也为死去的纪凝讨一个公道,为防止下一次死亡案件的发生,此刻就这样逃离那么他还有继续调查的意义吗。心烦意乱,在市区内独自绕了大半圈在碰到眼角时他才发觉自己似乎遗失了什么,眼镜,他这才想起落在李涟婷家里的眼镜,他暗自责备自己的大意,事实上他并不愿意去见李涟婷,这个等死的女子,特别是她的逐客令会让此刻返回的他感到更加尴尬,他为自己叹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他不知道,此次与李涟婷的见面会让他的生活也开始陷入一场漩涡。

此刻,李涟婷的住所外聚集着许多行人,警车,救护车也停放在外,逸阳没有挤进人群,一直在外观望,虽然早已在预料之中,但也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如此快,数分钟后,李涟婷的尸体才被工作人员担在架上抬入车内,在场的警方没有多说半句话,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周,逸阳低着头避开,他不愿被发现,每当一场命案发生他都在场,这无疑为自己增添了几分嫌疑。他离开,是被别人从背后伸手拉开的,待他回过神时才知道那个人并非刑警,而是舒灏,他没有说话,眼色很不自然。

“舒灏?”逸阳没有挣脱,他断定舒灏不会无故出现在这小区内。

“你先过来。”舒灏没有回头,提防着人群,他把逸阳带到小区门外问:“你刚才见过李涟婷?”

“你怎么会知道?”逸阳诧异地问。

“高泉欤都告诉我了,你这笨蛋,你就从未想过叶苗每次杀人都是在你在场或对你不利的场合下手吗?”

“我当然明白,她是想警告我。”

“什么警告,她根本是想把所有的事嫁祸给你,好让你强制退出此案。”

嫁祸,罪名,这点逸阳早已想到,他可以不以为然,但舒灏并不这么想,他问:“姚文俊浴血死在演奏室内有大批学生可以证实你无罪,林天伟死在下水道没有证据可以指证你,刘惠雪死亡的时间也可以让你免受怀疑,林召华死于车祸这与你无关,但是这一次你去过李涟婷家,你有什么理由说明你无罪。”

逸阳沉默了,习惯了被质疑,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有什么能让自己在此案中脱罪,他的眼镜落在李涟婷家,另外路人也曾看到他从李涟婷家出来,现在李涟婷死了,他有什么理由说明自己无罪。是的,如舒灏所想,一旦警方多留一个心眼,逸阳的罪名被确定似乎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你觉得你离开后还有人进入李涟婷家那么你可以避开这一灾祸,但如果没有,你这一次避不开罪名,你要知道叶苗既然想要嫁祸给你,没什么特别因素可以干扰她。”

逸阳走后,李涟婷直到死的那一刻家里也没有任何人再踏入,这点不容置疑,警方也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足迹,即是说在逸阳离开以后,李涟婷家一直只有她一个人,根本没有谁再来来访,此刻又人证也有物证,他的罪名被确立了。

“泉欤本来是想让我阻止你去李涟婷家的,他顾虑的就是这一点,但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想,如果可以,你还是离开吧。”

逸阳没有说话,现在,警方还没有对他采取任何行动,事态的严重性也并未爆发显现,他从过去开始一直试着闯入叶苗案,总抱着侥幸的心理。

“让我离开是你的决定还是高泉欤的决定?”逸阳问。

“天哪,怎么原来你对我和泉欤都有戒心。”舒灏无奈,说:“是我决定的,我不想你就这样被捕。”

逸阳点点头,最终还是相信了他。“带我去见泉欤,我还想问他一些事。”

舒灏同意,转身带着他绕过街区的小道离开。

根据小区内的居民反映,基本可以确定李涟婷家的来访者—逸阳。这是他无法抵赖的,也是陈国远意料之内的,今次,任逸阳有再多的理由恐怕也难逃罪名。

叶苗行动了,跟他斗智,而逸阳也注定将要开始他那坎坷的旅程。

教堂,那个年老的守门人通知了修女,有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在外伫立着,脸色稍有憔悴之意,他没有开警车,而是由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陪同而来,在袁队长双目中已经找不到昔日的祥和,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和痛苦,短短几天,他的身体也在衰败,在审问那个因憎杀人的方致城时,他就如方致城所说的,他的确身患重病,不仅在身体上,也在精神上备受折磨。

那些信徒依旧在教堂内做礼拜,穆兰修女还有一些传教士都在,他们虔诚而又庄严。

“真没想到那孩子会在这里洗浴过。”袁队长感叹道。

“这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里还有人指引他。”老人说。

袁队长望着远处的穆兰修女,穆兰修女也注意到他,但并没有作出反应,袁队长在头发斑白的老人旁坐下,尽管他们都不属于这里,但对各宗教的尊敬依旧是有的。

在礼拜仪式过后,穆兰修女将他们二人带到孤儿院后的一间平房,平房内很干净,毫无一人,墙上贴满了孩子的照片,那些面还有一些标签,写着一堆文字,似乎记录着这些孩子的来历和部分经历,甚至工作地点。

“在这里所记录的孩子大都已经长大成人,少许成为这里的修道士,大部分都已经出外工作,逸阳时我在十年前收留的孩子,那时发生了许多事,似乎所有的灾难都集中在那一年。”穆兰修女在靠窗的石壁上找到逸阳的照片,年幼的逸阳,就当时而言,他是唯一患有抑郁症的孩子。

“为何你们会放着案子不查反而来此查询逸阳的身世呢?”穆兰修女回头问。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也没想隐瞒,头发斑白的老人问:“这孩子似乎天生对鬼魄很敏感,不仅能看到它们,还可以和它们沟通。”

穆兰修女笑笑,说:“是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前后来了两次这里,也两次离开这里。”

“两次?”袁队长感到疑惑。

“是的,第一次是一个年龄看似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子主动前来教堂并恳求我收留他的,之后逸阳在孤儿院居住了数十天就偷偷离开了,而后又被杨夏华带来这里。”

“那女生叫什么名字?”袁队长问。

“她只说她姓叶,时隔十年,想要找到她不容易,不过岷城内有全姓叶的村庄,不知她是否那里的人。”穆兰修女谨慎地问:“是不是逸阳出了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发生了一起命案,与逸阳有关,不过逸阳好像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自己青白。”

穆兰修女脸上划过一阵忧虑,但很快就安定下来了,神色恢复回原有的端庄。“愿主保佑,请你们跟我来一个地方。”

穆兰修女带着他们离开平房,往后院的方向走去,那里杂草丛生,聚集着许多破旧的砖瓦房,墙面似胶漆,这里曾被大火吞没过,虽然已经不成样子,但还不至于成为危房,自从那次大火过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居住了,也不敢有人在这里居住,院方封锁了旧孤儿院孤儿住所。穆兰修女开了锁,带着他们来到焦墙后的场地,确切而言是坟地。坟地,若非穆兰修女的带领,他们也未曾想过岷城内竟然有这么隐蔽的坟地,填埋在这里的是那场火灾下的孤儿。

“岷城内类似这样的坟地其实还有许多,都是政府秘密安排建成的。”穆兰修女补充了一句。

“秘密安排?”头发斑白的老人问。

“是的,具体的原因谁也不知道。”穆兰修女指着坟地,说:“之所以带你们来这里,那是因为这个地方是逸阳最常来的地方,虽然在火灾过后院方封锁了这里,但逸阳总会不知原委地来到这里,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黑夜。”

“是这里的孩子在呼唤他?”袁队长感到不可思议。

“不知道,你们来这边看看。”穆兰修女带他们绕过坟碑,来到坟地与之前他们相对的位置。穆兰修女指着坟地,说:“看看每个石碑上的文字。”

他们茫然地回望石碑的背部,顿时一脸惊愕。

在石碑的背面刻着勾连的文字,每个石碑上都有,上面刻着:

这里所写的难道就是逸阳的命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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