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打脸。”(一更)

此时此刻, 定国侯府非常热闹,四处都是张灯结彩,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沈紫如越想越觉得不公, 同样是百年世族出来的,她们府上的嫡出公子可以尚公主,嫡出姑娘可以做皇后,偏偏就她现在婚事还没有着落。

走到凉阁,沈紫如停下了脚步, 她脑子里面一时想了很多, 最终想到了帝王俊美无俦的脸。

叩了叩门, 里面并无人应答。

沈紫如调整好心情, 推开门走了进去, 唇角还是娇娇弱弱的笑意。

可等她进去的时候, 里面躺着的根本就不是帝王, 而是……

沈紫如瞳孔一缩, 几瞬之内就摆出那种受尽委屈的神情, 直接跪了下去:“舅母, 大表姐。”

她万万没想到这凉阁里面的人是章氏跟郑姝悦, 明明那个丫鬟说已经成事了,那岂不是说帝王已经知道了她的算计。

郑姝悦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表妹, 她端庄典雅的搁下茶盏,问:“表妹, 你这手中端着的是什么呢?”

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 她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表妹会起这种心思。

章氏此刻也是一腔怒火,要不是长女就坐在旁边, 她恨不得手撕了沈紫如, 她一开始就跟老太太说这姑娘家要从小教导, 可偏偏老太太觉得她心肝最好,一味的纵容着,这现在好了,直接成了个白眼狼。

敢算计帝王,谁给她的胆子。

沈紫如面色发白,眼泪都要留下来了,试图辩解:“表姐你听我解释。”

郑姝悦朝身旁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人将沈紫如的暖酒接了过来,闻了一下,跟章氏还有郑姝悦道:“夫人,是暖酒。”

这表姑娘胆子还真是大,难怪国舅爷会亲自过来跟夫人还有她们姑娘说。

“凉阁,催情香,暖酒,表妹想的还是挺齐全的。”郑姝悦倏然冷下了脸:“你想勾引陛下?”

“那你可知陛下的妻子是自家姐妹,你想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可有想过皇后娘娘是你的表妹?”

郑姝悦当初就是因为沈紫如是她表妹,所以在那种关头下,她选择嫁给了周子成,在嫁到开国公府之后,她是想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可因为过去她跟周子礼的婚约,周子成心里一直介怀,所以他们在外是恩爱夫妻,在内却不会同榻到天明。

这么多年来,她都已经要认命了。

沈紫如只觉得被她教训的羞愧难当,想开口,郑姝悦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沈紫如捂住了脸,不明白她那端庄亲和的表姐为什么要打人,眼泪婆娑:“表姐。”

郑姝悦拿起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素手:“别喊我表姐,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表妹,沈紫如,当初我为了救你退了与开国公府的婚事,你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还是说你扰乱了我的姻缘不够,还要主动坏了凝凝的姻缘。”

现在回想起来,沈紫如都敢在人家公主大婚之日对帝王下手,那当初的事情会不会就是她给设计的。

章氏倏然站起了身,一脸地不敢置信:“姝悦你……”

她一直以为她女儿是因为喜欢上了周子成,这才退了与开国公府的婚约,没想到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郑姝悦身边的丫鬟梅儿也被今日的事情气得不轻,她也没有顾忌,将当年的事给和盘托出:“夫人,昔年定国侯府女眷去清心寺上香的时候,那时候还是隆冬,表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扯着我们夫人出去,后来大雪封山,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表姑娘当时就发起了高烧,她一直拉着夫人的手问她是不是要死了。”

章氏下意识地看了沈紫如一眼,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沈紫如不敢与章氏对视,她觉得她今日可能是要完了。

梅儿则继续道:“然后赶巧的是开国公府的二公子带人赶到了那处山洞,他可能是一早就对夫人有意,所以提出的条件是如果夫人想要他救的话,那必须以身相许。”

“夫人担心表姑娘撑不下来,这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回来之后夫人就兑现了承诺,与国舅爷退了婚。”

若非当时表姑娘一直问她们夫人她是不是要死了,夫人肯定会等自己府上的人过来。

说来也巧,那时候快到年关,国舅爷忙着除夕国宴的事,就没跟着一起去,谁料就发生了那件事情。

章氏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她让丫鬟扶她起身,手指着沈紫如:“好啊,我们府上还真养了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之前我不止一次跟老太太提到你的婚事,所挑选的都是正室,凭借定国侯府表姑娘的身份跟老太太对你的宠爱,你要是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薄待,结果在明知书臣对你无意的情况下,你跟老太太也不肯定答应,现在看来,你也不想做正经夫人。”

沈紫如轻轻咬了咬唇,她只是不甘心为何郑姝悦跟郑姝凝能够有一门那么好的婚事。

许是现在章氏看清了沈紫如是个什么样的人,沈紫如一咬唇,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还觉得不甘心,除了你大表姐过去的婚约是两家最早定下来的,凝凝封妃是先帝留下来的旨意,你四表姐也是按照定国侯府姑娘的身份,嫁给将军为妻,你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将沈姑娘送回老太太身边,从今日起,沈姑娘将不再是我定国侯府的表姑娘,自然也不能再住在定国侯府,若老太太担心自己的心肝受委屈,那尽可一起离开定国侯府。”

她真得是受够了。

她婆母,放着府上的亲生孩子不顾,非要认个养女,再然后还要将她这不知道隔了多远的外孙女养在身边,这现在完全是害了自己的嫡亲孙女。

沈紫如见她是认真的,心下慌乱:“舅母。”

她要是没了定国侯府表姑娘的身份,那她在这个京城还怎么立足啊,现在大家对她的好,还不是看在她是定国侯府表姑娘的份上。

章氏没有心情与她说太多,让下人将她带走:“带下去。”

若非她本性温婉,她就要对着沈紫如这张脸甩一个耳光。

凉阁彻底安静了下来,章氏欲言又止的看着郑姝悦:“姝悦。”

郑姝悦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过来搀扶着章氏:“母亲,吉时快到了,我们还是先回正堂吧。”

章氏这才想到她们定国侯府还在办喜事,便打算晚些再问,这沈紫如还真会给她们找事情。

等她们到正堂,吉时也快到了。

定国侯原本是想让帝后上坐,但谢宴辞说不用,因此在章氏与郑姝悦赶过来的时候,郑姝凝正与帝王说着什么,帝王也一脸认真的听她讲,远远看着,便觉得恩爱两不疑。

郑姝悦端庄而笑,朝那边走了过去,郑姝菱喊一声:“长姐。”

周子礼也看向了郑姝悦,但郑姝悦没有与他对视。

不久,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人欢呼:“新娘子到了。”

郑书臣与宣城公主被人簇拥着走进来,司仪大喊一声:“一拜天地。”

定国侯与章氏都露出一抹微笑。

章氏想,今日想必就郑书臣与宣城公主大婚的事能让她高兴一下。

“送入洞房。”

郑姝凝等人也过去,新房内围满了人。

喜娘将喜秤递给了郑书臣:“请新郎挑盖头。”

郑书臣难得紧张,将盖头给掀了起来,宣城公主与他对视一眼,害羞的低下了头。

郑姝凝莞尔一笑,嗓音软糯的开了口:“祝六哥与公主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郑书臣紧张的情绪缓了许:“谢谢妹妹。”

“赏。”

“谢公子。”

郑书臣这才敢看宣城公主,轻声道:“公主,我先去敬酒,等会就回来。”

宣城公主故作淡定:“嗯。”

他一走,宣城公主就吐了吐舌头:“我感觉好紧张。”

郑姝悦笑着宽慰她:“公主不必这么紧张,六弟又不吃人。”

她感觉郑书臣与宣城公主之间,宣城公主直接拿捏郑书臣。

正说话的时候,有丫鬟走进来:“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宣城公主,两位夫人,我们夫人说天色已经晚了,让你们几位今夜就歇在原先的闺阁里。”

郑姝凝想到帝王,问:“陛下那边怎么说。”

丫鬟笑着点了点头:“皇后娘娘,陛下已经答应了。”

郑姝凝轻轻地“嗯”了一声。

宣城公主听着笑眯了眼:“那可是太好了,今夜堂嫂跟几位姐姐都在。”

郑姝悦觉得心情放松了不少:“公主与六弟一定要幸福美满。”

郑姝菱总觉得自己长姐情绪有些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来有哪里不对。

正堂这边也极其热闹。

周子礼这一桌都是在喝酒,即便周子礼擅长饮酒,眉间难免的有几分醉意。

正在这时,有一个侍卫过来与周子礼耳语几句,周子礼笑着起了身:“陛下,书臣兄,我先失陪一下。”

谢宴辞还没怎么醉,颔首。

周子礼负手在一处莲花池边停下:“你说吧。”

此刻郎君神色一片清明。

侍卫想到暗卫所告诉他的事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开口道:“国舅爷,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暗卫说的是当日上香之后,侯府的表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拉着二夫人一起出去,后来遇到大雪封山。”

周子礼的手微微握紧,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继续。”

侍卫也没有犹豫:“主子也知道,当时二公子是在清心寺,他及时赶到了那处,说可以救二夫人跟表姑娘,但条件是二夫人必须嫁给他。”

说白了,二公子最早就看上了二夫人。

周子礼没有说话。

侍卫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此事,半晌,憋出了一句:“二夫人性子良善。”

周子礼闭了闭眼,他心中纵然有万般猜测,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年少时候的周子礼是储君伴读,性子温润,仪容清浅,他在第一次见到郑姝悦的时候就倾慕于她。

那时候先帝还开玩笑,说周子礼心仪定国侯府大小姐的事,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将来二人要是成亲,他定要喝一杯喜酒。

后来,才知晓原来开国公府与定国侯有一道百年婚约,婚约上刚好写的是嫡出长公子与嫡出大小姐。

毫无疑问的,他们成了未婚夫妻。

再联想到定国侯府表姑娘今日的所作所为,周子礼的嗓音如那清凉的泉水,问:“那么此事,究竟是天意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一系列的事情,未免太赶巧了。

这点也是侍卫觉得难以接受的:“回主子,此事确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暗卫在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回了一趟开国公府,他仔细盘问了一下二公子的贴身侍卫,最开始是定国侯府的表姑娘联系上了二公子,她说她知道二公子喜欢二夫人,她正好看不惯二夫人已经很久了,所以她会帮二公子得偿所愿。”

不管是帝王,还是周子礼,对定国侯的人都很客气,更别说,去针对定国侯府的表姑娘。

所以谁能想到定国侯府的表姑娘是这样的人,当然,他们也没想到二公子会照做。

如今,周子礼只觉得遍体生寒:“你现在去与郑夫人说一声,就说定国侯府表姑娘若能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那也不失为一件善事。”

至于周子成那里,他亲自去管。

侍卫赶忙拱手:“是,主子。”

周子礼刚想回去,可还是停了下来:“大小姐现在在哪?”

他说的是“大小姐”,不是“二夫人”。

侍卫算了下时辰:“估摸着还在宣城公主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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