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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于夏两天没有出门,陆江南这个混蛋真的打算拘禁她!没收她的手机、钱包,甚至不准杨姐跟她说话。杨姐是陆江南请来的,自然听他的话。

她没办法,跟自己生了一顿闷气。杨姐送饭来,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总之她不好过,大家都不能好过。但杨姐的脾气好的出奇,她的拳头全都捶在了棉花上,一来二去,连斗志都没了。陆江南应酬到很晚才回来,盛于夏熬夜等他,听见楼下有动静,立刻冲到楼梯口堵住他的去路,质问他打算把她关到什么时候。

陆江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想跟她多纠缠,盛于夏不罢休,必须问出一个答案来。

他被问的不耐烦,说要杀杀她的锐气,直到她服帖为止。

盛于夏跟他理论,“陆江南,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没什么可在乎的。”

陆江南像是听了笑话一样,“我看你敢!”

盛于夏的抗议以失败告终,其后几天,陆江南都不见人影。盛于夏在家里憋的快要发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打算靠画画打发时间。可是几年前她用过的那间画室被陆江南锁起来了,杨姐没有钥匙,还说不经过陆先生同意,不能私自打开。她有点儿好奇里面到底放着什么,但她没能耐打开门锁,只能作罢。

陆江南不是个嗜酒的人,却有个大型酒柜,里面摆放着的酒种类齐全,有一部分颇有珍藏价值。有钱人的臭毛病,盛于夏嗤笑。手指从昂贵的酒瓶上滑过,想象着如果整柜的酒都被打翻了,陆江南估计会气出毛病。但最终,她只是从酒柜里取出一瓶伏特加,开始自斟自饮。

她是到了苏黎世之后开始喝酒的,因为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以及对过去的不能忘怀。那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陆江南的脸,他多数时候都很严肃,但是面对她的时候会带着宠溺的笑容。她总觉得那些温柔的背后,不该都是阴谋。她不断地试图推翻已有定论,却没有一次成功。而从前的回忆就像跗骨之蛆,折磨的她夜难成眠,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孤魂野鬼,飘**在异国他乡,任凭自己用尽全力,也找不到宿命的皈依。

那段时间,她迅速消瘦下去,林安东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心疼,但无论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盛于夏一直很消沉,有时候会一个人跑出去一整天,去了哪,做了什么,从来不跟林安东说。那天外出闲晃遇到大雨,回程又搭错了车,她人生地不熟,连自己所在的位置都描述不清楚。林安东穿街过巷,好不容易找到她,把她接了回去。她被大雨浇成落汤鸡,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林安东为了让她迅速恢复温度,倒了一杯烈酒灌她。这个方法是有效的,但盛于夏也发觉了喝酒的好处。

所以她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倒一杯烈酒,慢慢品酌,体会那股辛辣从喉管流到胃部的烧灼感。而白天,她总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直到有一天半夜,她胃出血被送进医院。

林安东的苦口婆心全都白费了,看着她憔悴不堪,既心疼又恼火,站在她的病床前破口大骂,“盛于夏,你就作吧。跑出来这么久,没见你干别的,就顾着糟践自己了。既然没有他活不了,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反正你们也幸福美满,说不定他能骗你一辈子呢!”

盛于夏被他痛骂一场,终于醒悟了。没有那个人,生活也还是得继续。她其实不是没有做过坏的设想,只是当一切真正降临的时候,仍旧不肯相信霉运再次光顾她而已。

出院后,她开始着手申请爱丁堡艺术学院。世界著名的艺术院校,门槛高,学费贵,多少学子挤破头。林安东在申请学校方面帮助盛于夏很多,她一直感念在心。

后来她离开苏黎世,前往爱丁堡求学。当时的她,除了完成学业,不作他想。那是相当平静的两年,她寄住在一对老夫妇的家里,距离学校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偶尔会想起那个下午的巴黎街头,几个学生在甜品店里热烈讨论的**,也偶尔会想起,自己和他们同样年轻。

历经六年时间,位于西郊的主题度假村终于落成。陆江南看着自己几年来的心血之作,感慨良多。两年前,他亲眼看着最后一栋别墅封顶,到现在验收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足以让你站上巅峰俯瞰世界。而你仿佛拥有了一双翻云覆雨手,做出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成为时代的印记,或许这就是人们醉心于钱权名利的原因。

四方验收工作结束后,聚力将在环球商业会所大摆庆功宴,届时聚力以及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员都将到场。

设计单位的周总却等不及了,一再打电话来请陆江南吃饭,说提前庆祝。接触下来,陆江南对他有一些了解,这人很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不摆架子也不矫情,看上去总一副拿热脸贴人冷屁股的贱德性,其实心里对任何事都门清,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费脑子。陆江南对他印象不坏,怪就怪在这个人酒量太好话又多。典型的话唠,酒局上有他在,从来不怕冷场子。

电话打过来好几通,就差亲自登门了。陆江南没有再拒绝的道理,抱着杀身成仁的心态赴了酒局。他一贯自恃酒量不错,但经不起喝的杂,红的白的掺在一起喝,不喝就是不给面子。搁从前,陆江南真的会撂下酒杯走人,那时候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越是经历过大起大落,才越知道触底那一刻得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反弹。能在当下解决的问题,一般不会留到以后成为隐患。他知道一切得来不易,必须小心维护。

陆江南这一顿大酒喝的畅快淋漓,离开时路都走不稳,估计明天醒过来后,他自己都会纳闷为什么能跟一个合作伙伴喝的这么起劲。

盛于夏的印象里,陆江南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他一直严谨自持,活的像一个榜样,一支标杆。所以当他踉跄着走进家门,还一路上没完没了地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寻常。

杨姐连忙上楼敲门,“盛小姐,陆先生喝醉了。要您下楼一趟。”

盛于夏本来不耐烦下楼,但陆江南一反常态,嚷嚷个没完,她没办法无视他的存在。混蛋连喝醉酒都不放过她,平日里一股走路带风的霸道劲儿,喝多了耍酒疯也理直气壮,全世界都欠他的。

盛于夏磨蹭着下楼,看见陆江南正半倚在沙发上看着她,大概是喝了酒,受不了客厅里的灯光,眼睛微微眯起。他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绺不安分地耷下来,大皮鞋被胡乱甩在了客厅,拖鞋也没在脚上。真是人间奇景,盛于夏后悔没拿着手机下楼,他这个狼狈模样不拍照留念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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