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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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唐爽每天跟我形影不离,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姑娘跟沈公子不是闹掰了吧。

“你已经好几天没和沈公子约会了,姑娘。”我假意提醒。

唐爽冷笑,“这不正合你意?我去约会,刘小早这个书呆子又忙着念书,没空理你,你多无聊。”顿了顿又说:“沈平阔这个混蛋,去香港出差不带我,以为带礼物给我就行了?”

晚上唐爽带我去校外新开的一家川菜馆吃饭,回来的路上,她跟我说,店里的小老板很可能看上了她,因为点餐的时候,是小老板亲自为我们服务的。

我抚了抚额,这个女人永远不嫌喜欢她的人多,“明明是他店里人手不够。”

“……”

路过水果摊的时候,唐爽说想吃柚子,我建议她买了最大的那个,不求最好,只求最贵,也是唐爽一贯的为人准则。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遇到了熟人,不远处站着的那位仁兄,才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唐爽的仰慕者,我碰了碰她胳膊,“哎,你闺蜜。”

“哎你妹哎,老娘有眼睛会看!”唐爽说着,拉着我转个弯,走了侧门。

回到寝室之后,唐爽找刀切柚子皮,一刀下去,没看见果肉,她就朝我吼,“卖柚子的大叔是你亲戚吧?合着伙骗老娘钱!这么大柚子,一刀下去都没见肉!”

我乐颠颠跑到她身边看好戏,“啧啧啧……该不会你切到最后,发现这其实是根黄瓜吧?”

唐爽一向笑点低,这次竟然没有笑,拿着刀若有所思,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来跟我说说,把你这闺蜜怎么了?见着他跟做贼似的。”

唐爽放下水果刀,“这哥们儿那天在大街上跟我表白了。”

“好事儿啊!像你这种巴不得全天下男人都爱你的女人,又把一个大好男儿收为裙下之臣,该举杯庆祝才对。”

楼下站着等唐爽的那位仁兄叫康晓明,是唐爽在一次老乡会上认识的,两个人相见恨晚,相谈甚欢,迅速发展为闺蜜。

唐爽说,表白那天,俩人在路上拉拉扯扯,撕坏了沈公子送她的一件新衣服。本来很生气,可后来想开了,就当割袍断义,可没想到今天他又来楼下堵人。

我心说唐爽现在心也够宽的,沈公子送的衣服,价格不菲,这仪式感是真花钱。

唐爽拿了一瓣柚子递给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他就觉得烦。”

周朗有两周多没有联系我,我捏了捏瘪瘪的钱包,心想这小子果然不能信啊,等着他养我,我只能喝西北风等死。

于是我又一次跑到“沸点”卖酒,到酒吧之后,就听私下里有人传言,说是酒吧要装修,大概停业一个月,我想我必须趁着装修之前,多赚点儿生活费了。

我常常有一种感觉,有些人,你没注意他的时候,好像从没见过,一旦注意他,就发现他常常围绕在你身边。苏知意就是我这个感觉的完美佐证,在“沸点”几天里,我几乎每天能见到他。

当然,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偶尔我看到李渺陪着他,但他们应该没什么特殊关系,我看着倒是蛮纯洁的。不过这也不好说,谁做羞羞的事也不会挑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啊。

后来偶然间,李渺跟我说,“苏知意是很招女人喜欢,但不代表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喜欢他。”

也就是说,李渺有喜欢的人。我就在想,什么样的男人入得了李渺的法眼。后来没多久,我发现入得李渺法眼的是老K。

夜路走的多了,总能撞上鬼。我穿着那套大红色工作服穿梭在酒吧里,没想到竟然碰到周朗。

我拿着酒篮子正往一桌要酒的客人那边走,被人突然抓住胳膊,我心里一颤,本能地一缩手,手里的篮子没拿稳,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结果一抬头,发现竟然是周朗。他一脸愤怒,拽着我就出了酒吧。

走到后巷的时候,他甩开我,“冯纬纬,我说过什么?我让你辞职,你为什么还来?缺钱你跟我说,我来想办法。你什么都瞒着我,结果又来赚这份辛苦钱,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你知道吗?”他骂累了,喘口气,指着我这身衣服,“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

我拍开他的手,盯着他看,“我不缺钱,我就是自甘堕落,你满意了吧?我乐意穿着这套不三不四的衣服,跟人划拳喝酒,你管我!”

周朗或许是发觉话说的太重,伸手过来抱我,“对不起,纬纬,我嘴笨不会说话,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心疼你。我说过,不想你为了钱发愁,这些问题你丢给我就好了,一切有我。”

丢给他?说的轻巧,我怕周朗为了钱做出什么傻事,他在学校就是老师不疼同学不爱的坏学生,跟人跑出去赚钱那么容易?万一被人算计被人坑,我怎么原谅自己?他这边跟我装英雄充好汉,让我把心放肚子里,万一转头被抓进局子里,我拿什么去赎他?

李渺在这个紧要关头适时出现,“你是纬纬男朋友吧?你们刚刚的话,我恰好听了个大概。纬纬在酒吧卖酒很辛苦没错,但赚钱嘛,哪有不辛苦的?你心疼她可以,但别责备她。一个男人说出‘我养你’这种话很容易,爱情甜蜜,热血上头,什么誓言都敢讲的。难的是坚持一辈子。你以为她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呢?很多事情最后能靠得住的就只有自己,你如果认为我说的不对,就证明给她看。”

李渺身上自带一股通透,不管周朗听进去几分,我们之间没有再争吵下去了。

劝和之后,李渺微微一笑,“本来这是你们两个的家事,我不便掺和,但纬纬是我的姐妹,猫姐我倚老卖老,希望你们别见怪。”

周朗连连摇头,表示不见怪,他大概觉得李渺的话确实有道理。晚上下班,他送我回学校,也没有再提让我辞了酒吧工作的事情。

但是在校门口,我仍旧向他再三保证,我只是偶尔过去,也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他好歹信了我的话,之后吻了吻我额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有些话禁不住念叨,第二天果然酒吧出事了。

我依旧如往常一样,拎着酒篮子穿梭在酒吧里。一桌客人招我过去,要一打啤酒。我打眼一看,都是生面孔,没有熟人。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捏着一叠钱,在我眼前晃了晃,“妹妹,陪哥哥喝几杯。”

说着就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我坐他腿上。我看了看他手里的钞票大约十几二十张的样子,分明是意图不轨。“沸点”里小费有个基本行情,超出太多,就不是单纯喝酒的事儿了。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从不拿到台面上来讲。

去年据说也是有个新来的女孩不懂行情,拿了钱不办事,下班后出了酒吧就被人带上了车,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可老K自始至终没有出来讲一句。他的意思,谁要是在酒吧里动他的人,就是跟他老K过不去,言外之意,出了酒吧他一概不负责。是啊,他凭什么为了一个妹妹开罪客人?对这些事,我心里明镜似的,该拿的一分不少,不该拿的,绝不手贱。

我开了一瓶嘉士伯,一仰头喝光,一滴不剩,然后抽走他两张红色钞票,笑脸相迎,“几位大哥慢喝,那边喊我了。”

之后一桌子男人哄笑,“我就说这妹妹没那么好对付。”

“你当老K吃素的,他的人你敢动。”

“哈哈,胖子你小心这妞找老K收拾你……”

我一头雾水,是谁造谣说老K对我青眼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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